7、 情谊路上
只听得远处那一老者唱道:
心欢愁肠放声唱哟,
唱得山河地动摇,
唱得石头滚上坡,
唱得日月西边出,
唱得苍天泪淋淋。
世间本有风和雨,
春夏秋冬梦红颜;
牛郎织女隔河望,
盼望喜鹊架红桥.
……
“邹哥,你听,他唱的多好听,你说这又唱的是什么?”
“唉,管它唱什么,大约年轻的就唱那个爱,年老的就唱那个过去,唱什么生活,唱恨,唱世道呗,他心情痛快,想唱什么就唱什么,谁象你这样天天闷闷不乐。”
“唉!我乐什么呢?有什么可使我快乐的呢?”
“人生乐的事多啊,休息时,出门看看世界,听听农夫的山歌,你瞧,这田园多美,多广阔,这天空多蓝,多高啊!回家多陪陪母亲,让你母亲也享受一下这人间的天伦之乐.”母亲,洪波本来就疼痛的心又被刺了一下。自从母亲被平反后,他也长大了,被招工到了市郊供销社当了一名营业员。他默默无语,心里只觉得他有罪,对不起母亲,他经常坐在小河边独自流泪。他想,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谁来爱我?谁来疼我?谁会关心我?是他的母亲,他这满肚子苦水,又向谁去诉说?他还活着于什么,有什么意思呢?他悲痛地哭了很长的时间,是邹哥经过这里,才免于此种悲剧继续下去,从此洪波有了一个知音人,他把心中的苦向邹哥倾诉,邹哥也把自已的身世讲给他听,他喜欢看书,邹哥借来大堆书给他,他就把书作为他的精神支柱,他读啊读,书中的风云变换,人间的疾苦,人的善良狡诈,似乎让他看懂了这世界,人生,爱情,使他懂得了很多道理,也更加增添了他的烦恼和痛苦。
“我知道你又在想你过去的那些事,过去的事,就让他过去吧,那时候你才多大啊?能分得清谁是谁非吗?就是大人,知识分子和很多老革命家都难以辩别黑白呀,何况你是小孩子,又不是你的责任,是这个世道造成的,你现在长大了,成人了,应该懂得这些道理了,不要把那小孩子的事作为你现在的包袱,我相信你母亲也会原凉你的。你看,前头一片光明,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,”邹哥见他苦着脸,指着前面说着。是啊!洪波猛一抬头,舒了一口新鲜空气。顿时感到浑身是劲,前途是多么光明啊!可我又怎么能忘得了过去呢?是邹哥给了我第二次生命,并给予我力量,把我往阳光大道上引,而今又和我做起媒来了。
“邹哥!你待我太好了,我永远也忘不了你,我如有出头之日,一定要好好地报答你。”
“哎,看你说到那里去了,我们朋友兄弟之间还要什么报答不报答的,我今天做成了你这桩媒,只多喝两口喜酒就行了。哈哈哈”邹哥爽快地大笑起来。
邹哥,邹海生,为人爽快,他今年才二十八岁,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。他长得虎背熊腰,往那里一站,好像一座铁塔,一看就知道是靠得住的人,他和洪波比起来真是两个星球的人,一个内向,一个外向,他是个只喜不忧直来直往的人。他一生中,好像只有喜事,总是乐哈哈的。见到别人有难就帮,没有人不喜欢他的。他见洪波整天闷闷不乐,总想着帮他一把,可是无中下手。洪波的事不是用力气而办得到的,这是思想问题,瞧,为此他今天带着洪波相亲来了,想用这样的方法来驱散朋友心中的乌云,摆脱他的痛苦和优愁。他总是想:这个世界就要充满着阳光,充满着爱。自他五岁那年,发大水时掉到河里,他像做梦一样,醒来后却躺在一位老人温暧的怀里,一位打鱼为生的老人,老人无儿无女,独身一人,就收他为儿子,供他上学,参军入党,转业回乡后,公社又让他管理全社电话,他经常去供销社,结识了洪波,他们一见面,就好像和洪波有缘,总觉得这人在那里见过。象是在梦里,好面熟的,因此,邹海生没事就来找洪波,仿佛要调查他们是否什么缘分似的,他们经常往来,说说心里话。他们交上了朋友,邹海生就把洪波当弟弟看待。人们说他俩行影不离,一对油盐堂子,怀疑他们在搞同性恋呢.
今天小邹要把自己最喜欢的同学介绍给洪波,给兄弟一个惊喜,让他这位整天闷闷不乐的兄弟高兴快乐起来,当初和他讲这事的时候,洪波并没有感到惊喜,他却回答:“我条件不好,怕别人看不起我。”其实,洪波在供销社的那些姑娘们都想找他玩,因为他长得英俊,有的和他约会,有的在路上拦截他,还有的直接向他求爱,但他一一都拒绝了,只见他总是苦着一张面孔,一副倒霉样子,他认为她他是在逗笑他,总是离得她们远远的,生怕她们讥笑自己。邹海生却认为:洪波这人只要有人关心他,引导他,也会像所有的青年人一样,共享这人间的快乐,在这沸腾的社会里,度过自己这样美好的春天,为他找个姑娘,开导他,安慰他陪伴他。或许会改变炝一身.
昨天,邹哥到洪波这里,见面就高兴地说:“告诉你一件喜事。”
“什么喜事?是不是你又生儿子了?”
“嗨!你这小子,我还生什么儿子?那不违反国家的政策么?是你的喜事。”
“我的什么喜事?”洪波叹了一口气:“喜事与我无缘。”
“开朗一些嘛,你这书呆子。”邹哥拍着洪波的肩膀又说:“洪波,明天跟我一块出去玩玩,换换新鲜空气。”
“什么新鲜空气?”洪波莫明其妙地问:“不着天,不着地的事,小人不敢去。”
“唉呀,看你说到那里去了,我是什么人?难道会带你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么?实话告诉你吧,有位姑娘看中你这书呆子了。明天约你相亲.”接着那邹哥如何长如何短地讲了一大通,讲得洪波心花怒放,不知所措。
晚上,洪波也没有去那河边,更无心看书,早早地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,姑娘,什么姑娘?能看中我,真是怪事,我身上有优点么?她看中我什么呢?她的模样,漂不漂亮?多大年纪?真的会爱我么?要是真的有那么一个姑娘,那该有多好?下了班和她说说心里话,休息时和她去公园玩玩,拉拉她的手,多快乐,多有意思?他只要这样就足够了。他不奢望有更美好的东西,他认为,这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。他的心就好像有几只蚂蚁爬着,痒痒的。他好像看见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笑眯眯地朝他挥手,向他飘过来,他不知怎样才好,那姑娘拉着他的手,抚摸他的心,他心里甜滋滋的,他想好好地端详她的容貌,可总是看不清,他像木头人一样动弹不得,突然,来了一群叽叽喳喳,指手画脚的姑娘,在耻笑他,嘲弄他,还有他的母亲,遍身伤口。那漂亮的姑娘什么也不顾,倒在他的怀里,他急了,这么多人看着他,她怎么能这样?他羞怯死了,他推她,推又推不动。他想喊,喊又喊不出。他挣扎着,用脚踢,用手捶,他猛地一用力,把那姑娘推了下去,掉到了黑洞洞的山崖中。
洪波“哇”地叫了起来,原来是一场恶梦,他的被子让他这几下折腾掉到了地下。他笑了笑,回味着则才做的梦,想起昨日邹哥的话,又苦笑了几下,两行热泪洒下来。
刚吃过早饭,邹哥就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来了,他从车上卸下为洪波打扮看亲的物品,那洪波被邹哥一番装饰,真是俗语说的三分人才七分打扮,硬是把个洪波弄得像个小华侨,你看他:西装革履亮皮鞋,白皙小脸好人才;精神换发多洋气,去看姑娘喜开怀。
邹哥坚起大母笑着赞道:“好样的,我弟弟标致极了,不失我的面子。这亲事已成功七八分了.”说得洪波脸涨得通红。锤着他的哥哥,心里甜蜜蜜的在笑.就这样,他们迎着春天的阳光出发了。
“不知是凶是吉?”洪波回忆着昨晚的梦,总总有点忧心。
“唉哟,我的小少爷,又不是去打仗,又不是去捉老虎,还有什么凶什么吉的,你也真是。”邹哥听着这书呆子的话,又好气,又好笑。他们说着话,迎着朝霞,继续向前飞跑。
这真是:
邹哥做媒情意重,洪波思虑泪涟涟。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