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、一封情书

    再说那邹海生，故意讲公社一台电话机坏了，是专门来学校请示吴老师的，可那热心的吴老师硬是拉着邹自雄骑着自行车去公社修理电话。自从邹自雄把洪波丢在学校后，真有点放心不下，他知道洪波这人是书呆子，胆小怕事，尤其和女孩子说话，就好象见了老虎似的,一身发抖,前言不答后语,现在也不知他们谈得怎么样？但又一想，这种事我又不能站在边上看着，也不能帮着他们，唉！我只能这样牵牵红线呀，成不成那就是他们的缘份了,为了他们，也只好不顾路程遥远，去修那台无用的、坏了的、过了时的手摇的电话机了。这样也可以避开他们，至于他们成与否，有缘无缘，那是天意，凡人不可强求。再说，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啊。邹海生和他的老师修完这台无用的电话机，天也不早了，就各自回了家。

    吴老师不怕辛苦，等他回学校已是下午五点钟了，他却急需听到干女儿的好消息，忽忽忙忙往王琴房中赶去。

    自从洪波轻轻地喊了一声“妹妹”之后，回到商店，心里总是甜甜的，痒痒的。妹妹，漂亮聪明的妹妹，而且还要做我的教师，今后还要一起学习英语，这真是：“天上掉下了个林妹妹”。啊！我可走桃花运了，洪波又一想：她那样美丽，那样有学问，未必真会喜欢我这无才无艺的人？她看中了我什么呢？家庭？职业？还是钱财？我有什么呢？我那一点能配得上她呢？难道是逗着我玩不成？难道邹哥为了给我找对像，在她面前吹牛了不成。邹哥好像问吴老师是什么珍来着，怎么变成了王琴了呢？难道那姓珍的是他的同学，这个王琴才是真正的对像么？只怪邹哥早不告诉我，让我来猜，唉！管她是王是珍，管她是琴是鼓，只要她是姑娘，只要她人好，只要她爱我，我就愿意。洪波站在柜台内胡思乱想。

    “小洪哥，跟我买几个本子。”正在发呆的洪波被这突然而来的中学生所打断，他马上微笑着接待小顾客：

    “这位同学，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？”

    “我们老师说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老师？”

    “我们教师还有一封信给你呢，你看了就知道了。”说着那同学把一封信交给了洪波，并指着贺架上的本子：“Englishesercisebook.”那学生用英语说。洪波拿了几个英语本给她。她付了账，口里又说起了英语来：“Thankyou.goodbye.”说完挥挥手笑着跑了。

    洪波没学过英语，不知那同学说的是什么意思，只好跟着说：“上口哟，个得摆。”也向那同学挥了挥手。

    洪波笑了，心想：这学生像地下联络员一样，利用买东西的机会，传信件，还满口什么“上口哟，个得摆”真是有趣。倒象是接头暗语,这英语我倒是要和她学一学，要是在大厅广众之下，能用英语谈情说爱，那却是别有风趣哩。他越想越高兴。他要去问问这“上口哟，个得摆”是什么意思。洪波拿着那信，觉得沉淀淀的，这不是一封平常的信，这是女朋友写给他的第一封情书，是谈情说爱的，里面一定有美好的，激动人心的甜言蜜语，他从来没看过姑娘写给他的情书，他恨不得马上撕开那情书。正在这时候，又有顾客来了，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把信装入衣兜里。

    他知道，在工作中是不能看这样的信，那样会分散精力，精力不集中，就会出差错，这几年来他被评为先进工作者，就是在工作中认真负责，才没有出什么差错，接待顾客热情周到才得来的成绩。他盼啊盼，总觉得时钟为什么走得这样慢，今天太阳也迟迟走不动，他恨不得把时钟拔快些，他恨不得把太阳赶下山。好不容易才把那月儿盼出来，下了班，吃了饭，一切妥当后，他才郑重其事地带着那封信，不，是情书，来到他经常看书发呆的地方——小河边柳树下，他细心地拆开情书，几行秀丽的字呈现在他的眼前，他一字一句地念，就连标点符号也不放过，一遍又一遍，反反复复地看，生怕露掉一个字，仔细地想每句话的含意，并津津乐道地品味着情书中的味道：

    小洪：你好！

    工作很忙吧？初次见面，给我留下了一个很深的印像，你是一个挺老实忠厚，文质彬彬挺有礼貌的青年，现在社会上像你这样不喝酒，不吸烟的青年很少，我很荣幸能见到你，很愿意和你这样的男朋友来往，你如果愿意的话，我们是否再，或者经常接触，交谈交谈，以便互相了解，交个朋友，你看如何？若是有意，在何时何地，就由你来决定。好了，不多写了，见面再谈。再见！请回信！

    王琴

    1984年5月8日

    一封平平常常的信，句子也不多，也没有什么关于爱情方面的激动人心的赞美话语，洪波硬是看了足足一个小时之久，想了两个多钟头。要不是天已经太晚了，要不是已经能背得烂熟，哪里舍得放下那封信？要知道，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姑娘的书信，第一次得到姑娘的赞扬，他的心飘飘然了，红光满面，精神抖数，真正换了一个人似的。他想道：和她交朋友，真是幸福，我今后有女朋友了！他觉得这个世界变了，空气也变新鲜了，周围的一切在他看来比往日不同了，那柳树被微风一吹，柳枝在舞动，仿佛是为他而高兴，虫子的啼呜，好像是为他而歌唱。小河的流水，也好象在窃窃私语。他沉浸在这美妙的时刻，享受着平时无法有的幸福。

    他又想道：她要由我来定时间地点，时间倒是好说，在什么地方呢？公园，不行，离这里太远，她的学校，我们商店，都不行，人多嘴杂，他望着身边的柳树，他经常这样和它说心里话，柳树啊！你说说定在哪里呢？你也和我出出生意呀！柳枝被晚风吹得扫在洪波的身上，脸上，洪波省悟过来，哦！我知道了，你是要我在这里？好，好！就在这里。你欢迎吧？今后你还得给我们作媒哩。你也能见识我们幸福的时刻.洪波打定主意后，高高兴兴地哼着流行歌曲往回走：

    自从那天遇见你，生活比花还美丽，

    榴莲会飘香，牡丹要吐丝；

    我要向你诉袁情，但愿情意随那飘香轻轻

    钻进你的心。

    自从那天遇见你，生活比糖还甜蜜，

    溪水淙淙流，柳树慢慢摇，

    我要向你诉不停，

    但愿情意随那溪水缓缓流进你的心。

    自从那天遇见你，生活比火还热情，

    鸟儿高声唱，风儿呼呼吹，

    我要向你诉袁肠，

    但愿情意随那歌声偷偷敲开你的心。

    这真是：

    一封情书定终身,不怨情人何居心。下次再接着说。-